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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北渡南归,爷爷一家是难民大军的一分子 [打印本页]

作者: 朝阳    时间: 2019-8-18 05:54     标题: 北渡南归,爷爷一家是难民大军的一分子

《西江月》


    □储寿生


    日寇凶残肆虐,神州大地遭殃。


    万千民众奔他乡,血泪难书惨象。


    家破人亡无数,残垣断壁凄凉。


    山河怒吼咒豺狼,痛心恐怖凄惶。


    《巨流河》逃难细节是爷爷生命里的烙印


    今年6月初回家探望,在书房陪爷爷时,看见爷爷枕边有一本齐邦媛女士所著的《巨流河》。这本书我也曾经看过,我还曾钻研过齐邦媛与飞虎队员张大飞的爱情。战火纷飞的年代,他们互通书信又忍痛诀别。我将这些书信摘录下来,登载在《潇湘晨报》当时由我负责的“时间线”版面“见字如面”专栏里。


    但爷爷读这本书关注的点,确实与我不一样。他反复阅读的是第58页的一章,还将里面的句子摘录下来,抄写在了十行纸上。


    我看他抄录的句子:“(抗战初起时)我从汉中长途行军回援贵州时,发觉满山遍野都是难民大军——铁路公路员工及其眷属,流亡学生与教师,工矿职工和家眷,近百万的军眷,溃散的散兵游勇及不愿作奴隶的热血青年。男女老幼汇成一股汹涌人流,随着沦陷区的扩大,愈裹愈多……道路上塞了各式各样的车辆——从手推车到汽车应有尽有。道路两旁的农田也挤满了人,践踏得寸草不留,成为一片泥泞。车辆不是抛了锚,就是被坏车堵住动弹不得。难民大军所到之处,食物马上一空。当地人民也惊慌地加入逃难行列。入夜天寒,人们烧火取暖,一堆堆野火中夹杂着老弱病人的痛苦呻吟与儿童啼饥号寒的悲声。沿途到处是倒毙的肿胀尸体,极目远望不见一幢完整的房屋。顷生人间何世之感,不由得堕入悲痛惊愕的心境”。


    爷爷说:“我们当时就是这路上难民大军的一分子。”


    我顿时才明白,战争这件事,对于我来说遥远得永远只是书本上的剧情。对他,则是经历,是回忆,是苦楚,是生命永远抹不掉的烙印。


    欲乘船北渡淮河,却无奈停靠南岸


    1938年端午节前,皖北告急。昆仑太公从安徽寿县县城回到鲁口子镇。太婆徐小妹已经做好了逃难的准备,收拾好的行李放在河岸边一幢空草房里。


    然而此时枪声大作,大家只带了几件洗换衣服和鞋子,还有一个小竹篮,里面装了一些棕子和咸蛋,急匆匆地上了一只木船。


    这艘船是几天之前太公与安徽怀宁老乡汪真一起合伙雇的。汪真与太公同在寿县县城里工作,后来汪真一家三口又一同来到鲁口子镇居住,两家关系紧密,一起逃难,路上也好有个照应。


    一开始两家人准备逆水西行。船老板是新手,操作起来甚是吃力。后见许多人北渡淮河,太公便也改变主意,随众北渡。然而船老板依然把握不住,船在河心里直打旋。太公抓住一只北渡的船沿,想借力往北,不巧又被一只行船冲散,最后只得停靠南岸,下船步行。


    这时,枪声更密集了。河岸的草屋燃起熊熊烈火,太婆收拾好的全家行李被付之一炬,再也无法取出了。


    太公与大爷爷雨生一人背一个包袱。太婆背上背着还未满3岁的姑奶奶兰生,一手牵着爷爷寿生,一手拉着满爷爷怀生。赶上逃难的人群,一起奔走在淮河平原上。


    枪声不停,弹花四起,哭声喊声不断。常有人中弹倒下,常见到负伤人员拄杖扶拐,艰难地挪移。


    太婆要爷爷寿生看清父兄的走向,以便紧紧跟上不至逃散。但不久,太公太婆一家与汪真一家走散,失去了联系。


    就在当天,行进不远处,爷爷遇见一位士兵。士兵提着一支长枪,催大家快快西逃,还指向对岸不远处日寇骑兵的马队给爷爷看。当时爷爷才7岁多一点,对一切都似懂非懂。这位士兵究竟是何许人也,也成了他脑海中的谜。


    12岁的雨生,逃难路上走散了


    走了太久,太婆累了,在枪声暂歇的时候坐了下来。


    “寿生,你看看妹妹怎样了,她在我背上好像许久都没动弹,要是死了就把她丢下算了。”


    “不会的,兰生一定是睡着了。”爷爷当时连看也没看,就这样回答了母亲。


    太婆解下背带,将兰生搂在怀里。老天保佑,果真没事。但额头上溅了一坨死人脑浆,血糊糊的。太婆仔细擦干净,又亲了一下兰生的小脸,背好,继续前行。不久,太婆带着寿生、怀生、兰生,跟上了太公和雨生。


    枪声未停,弹花四溅,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硝烟味。逃难的队伍里时时有人倒下。


    太公对太婆说:“真累啊,孩子妈,你看许多人都在地上躺着休息,我们也躺下歇一会再走吧。”


    太婆斩钉截铁地说:“不行,我们不躺,我们继续往前走!”


    其实,那些躺在地上的,都是遇难者的遗体。昆仑太公当时完全被吓蒙了,倒是外表看着柔弱的太婆徐小妹,还保持着清醒和坚定。


    全家走在一起,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。


    太婆对太公说:“孩子爸,你带着雨生快跑,别管我们。万一我们跑不出来,你出去了,娶一房人,仍然是个家。”


    太公无语,但常回头张望。


    爷爷寿生盯着太公行走的方向,紧紧地跟随着。


    枪声继续,逃难的仍时有人倒下。直到下午枪声才渐渐稀疏起来。天将晚,大家在一个小村落停顿了,哭声雷动,呼爹叫娘。这时,大家才发现雨生不见了,四处寻找也不见他的踪影。此时的雨生才12岁,兵荒马乱的,一旦走散该如何是好?全家人都慌了神。


    逃难在继续。白天走,晚上停,但同行的人却越来越少。


    太公每天都在显眼的地段贴上寻人字条,到了集市还请人鸣锣喊话。直到第七天,才在安徽霍邱县找到他,全家人都哭了。


    太婆不知从哪里弄了些饭菜。雨生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碗,很难想象七天时间这孩子是怎么过来的。


    雨生说:“我身上有些铜板,但舍不得花,饿急了买个馍或饼垫垫肚子。晚上在逃难人歇宿的地方睡觉,有时也跟着吃点饭。我买了一小包盐带在身上,听人说盐能饱饥,不吃盐身上会长毛。”         文/储文静
作者: 朝阳    时间: 2019-8-18 05:55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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